花剌子模信使与国王的新人

张玮玮原唱的一首《织毛衣》送给……送给谁呢？这个问题我留到最后再来说送给谁。

王小波老师讲过一个“花剌子模信使”的故事。据野史说，中亚古国花剌子模有一种古怪的传统，凡是给国王带来好消息的信使，都会被重重地奖赏；而带来坏消息的信使则会被拖出去喂老虎。花剌子模是否真有这种风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故事所具有的说明意义，对它可以举一反三。敏锐的读者马上就能发现，花剌子模的君王有一种近似天真的品性，以为奖励带来好消息的人，就能鼓励好消息的到来；处死带来坏消息的人，就能根绝坏消息。

事情的发展于是就变得有趣起来。由于人都是有适应能力的，信使也是正常人，没有人活腻了求死。所以慢慢地，花剌子模这个国度成为了一个好消息王国。

最后，你会想到，我讲出这样一个古怪故事，必定别有用心。对于这最后一点，必须首先承认。

5 月 12 日，北京及周边绿军出动堂堂二十多人行动组阵容成功覆盖北京。这次名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行动计划周密，过程曲折，执行到位，成果圆满——除了一点：行动中摧毁蓝军原本控制的偏远关键防御节点之一“大西沟天主教堂”的，是一个我们俗称的“飞机”。

而指出有飞机参与行动的人，迅速陷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花剌子模信使难题。这个难题通常表现为三个典型的诘问：

A.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B. 你自己屁股就干净了吗？

C. 你怎么可以骂人？

5 月 19 日，一向很长的 Tony 老师写了一篇《关于飞机事件的资料整理》，翔实罗列了当时所掌握的所有与此飞机相关的信息，并提出一系列问题希望参与此次行动的玩家提供一手资料予以佐证和说明。这让 Tony 老师成了一位新的带来坏消息的信使。在接下来的两周中，我们看到大部分参与或未参与此次行动的绿军玩家三缄其口，或继续纠缠于信使难题，而似乎再没有人关心诸如“开飞机的究竟是谁”，“谁做错了什么”，“我们能够做什么来避免这样的错误”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相信还原真相是有价值和有意义的工作。引用一句我并不完全赞同的话，“飞机是第三阵营”，揭露飞机不是为了打谁的脸，而是为了识别对游戏有巨大危害的作弊者，将他们从这个脆弱的游戏环境中排除出去。希望曾以“第三阵营”说辞为盾的玩家能做到心口如一。

而收集和拼接所有资料的过程仍然非常困难，我们几乎无法从行动参与者那里获得任何完整的一手资料或证据（对此从感情上我们完全理解），而仅有的只言片语又往往欲言又止而互相矛盾。我们尽我们所能呈现的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并不能完全保证其准确性，这是我们能做到最合理的推断。所以 Correct me if I am wrong，毕竟实际参与行动的二十多位绿军玩家才是掌握第一手信息和证据的人，尽管你们不愿分享。如果以下有任何错误或冒犯，请以证据来纠正，这对你们而言应该非常容易。

由于事件纷繁复杂，不可避免地行文冗繁。我尽量做到不像 Tony 老师那么长，同时我会提供一系列阶段性的摘要来帮助迅速理解。

我们理解一个大型行动的策划和调度涉及方方面面，各个环节和各个分支之间互不了解是很常见的情况。因此我们暂只关注与“大西沟天主教堂”有关的行动。

根据我们多方了解，摧毁“大西沟天主教堂”的行动联络架构如下：

其中 @DashanMoe 是作弊的飞机账号。这一点有如下证据：

5 月 12 日，@DashanMoe 用 Jarvis Virus 占领了“大西沟天主教堂”。

5 月 18 日，账号 @DashanMoe 被封停（Hard Banned）。

6 月 1 日，Niantic Inc. 将“大西沟天主教堂”重置为被飞机攻击前状态（按照惯例 Portal owner 为特殊账号 NIAGameMaster，Mod 无法重置）。

NIAGameMaster 作为最终反作弊手段，当且仅当一个偏远 Portal 被飞机摧毁时才会被动用。

我们得到以下事实：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DashanMoe 是谁？

我们都知道，作为一个账号的 @DashanMoe 可以确认在此次行动中有作弊行为，并且已经被封禁。同时我们更关心拥有和操作这个账号的那个真实存在的人，是谁？

然而从最开始我们提出这个疑问，“@DashanMoe 是谁？”至今，我们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不，不仅没有答案，甚至我们找不到任何这个“人”存在的线索。

通过多方咨询，我们了解到 @DashanMoe 这个“人”是通过多层关系辗转找到的；@MoeAya 和 @Baolan 曾经见过“他本人”；他在行动中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车票或曾经到过现场的证据；他没有其他联络方式，只能通过电话联系，而且至今没有人能够提供他的任何联系方式；而自 5 月 12 日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他，或者提供与他进行联系的可靠证据。

于是我们不得不拿出那个一直被当作玩笑的问题：

人的本质是什么？

A. 智人（Homo Sapiens）

B. 社会关系的总和

C. 复读机

D. 人的本质是什么？

作为生物的人，他必然会留下存在于某时某地的痕迹；作为社会关系的人，他必然会留下与其他人的联系路径和记录。然而都没有，且不仅是当时没有，在过去四个星期中，几位联络人仍然没有拿出 @DashanMoe 作为一个智人，或者作为一个社会人存在的证据。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大胆地推断：

这是过去四周里面最匪夷所思的现象，我们不妨称之为”国王的新人“吧。那就是除了惟一一个声称但从未能够证明联络过 @DashanMoe 的玩家 @Baolan 以外，从未有人在这四周内见过，联系过这个”人“。我想参与此次行动的所有绿军玩家，对此人的真实存在性都有过疑惑吧，然而几乎没有一个人，公开指出这一点上的不合理。这也是十分有趣了。

当然，还是如最初我们所说的，Correct me if I am wrong。联络人完全有能力轻而易举的证明这个”人“的真实存在，如果他存在的话。

那么这仍然无法解决我们的问题：拥有和操作这个账号的那个真实存在的人，是谁？

我们沿着联络架构往上找。

依常理推断，既然 @DashanMoe 不存在，那么实际操作这个账号作弊的人，只可能是在联络线上的其他三人。联络线上游的人作弊，是不可能瞒过下游的人的；而反过来联络线下游的人作弊，倒可能让上游的人不知情。

而在几位参与此次行动的绿军玩家分享的战报和回忆中，反复提到了行动群中当天有一名与 @DashanMoe 单线联系的”联络人“在不断催促开始行动，但始终没有人点明这个联络人是谁。这个联络人，毫无疑问有最大的实际操作账号作弊的嫌疑，或者他至少预先对作弊的计划和事实有充分了解。然而我们仍然不知道 5 月 12 日在催促大家赶快行动的这个联络人的名字（尽管我猜有超过二十个绿军玩家知道真相）。这块拼图只有期待实际参与行动群的绿军玩家帮我们补上了。

关于 @DashanMoe 这个账号的早期行踪，我们通过翻找去年的讨论记录找到以下踪迹：

2017 年 4 月，@DashanMoe 与 @MoeAya 同时出现在石景山雕塑公园

2017 年 5 月，@DashanMoe 与 @MoeAya 同时出现在石油大学

2017 年 6 月，@DashanMoe 与 @MoeAya 同时出现在石景山雕塑公园

2017 年 8 月，@DashanMoe 与 @Band4 （另外一个经常与 @MoeAya 同时出现且没有人见过真人的蓝号）同时出现在石景山万达广场

2017 年 9 月，@DashanMoe 与 @MoeAya 同时出现在石油大学

以上地点均为 @MoeAya 日常活动区域；而作为一个仅 6 级的账号，行动与另一个账号如此高度重合，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

既然我们无法得到更多细节证据，那么根据已知的情报，推断 5 月 12 日当天的实际作弊情况如下：

我还要在重复一次上面那句话：Correct me if I am wrong。毕竟你们拥有所有信息，而我们几乎一无所知。

至于为什么要由 @MoeAya 提供一个六级帐号；为什么我们怀疑 @Baolan 是实际操作者，这是个好问题，我们留待明天再解答。

在 5 月 12 日零星的质疑之后，经历了大约一周的沉寂，直到 5 月 18 日，我们注意到账号 @DashanMoe 被封禁，随即 Tony 老师在次日发文，将飞机事件再次提上焦点。在此前后，我们收到了大量冗杂纷繁的信息，其中有许多互相矛盾，甚至在一系列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讳莫若深。这给还原真相制造了大量麻烦。然而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谎言去弥补，真相从谎言中显现。

@Baolan 在知乎的相关回答中称，”在这次行动开始前，萌绫来找我，说有特别紧急的事情。“

5 月 21 日，我们收到 @Baolan 本人提供的两张短信截图：

Figure 3-1 应为 @MoeAya 与 @Baolan 的联络记录

Figure 3-2 应为周六上午”@DashanMoe“与 @Baolan 的联络记录

以上两张截图是我们所知关于联络线的所有证据。其中问题如下：

A. 如 F3-1所示，@MoeAya 在周五晚与 @Baolan 联系，而 @Baolan 直到周六上午才发出回复，与其他参与者所说的周五当晚找到”赤峰玩家 @DashanMoe“的陈述不符。

B. F3-1 与 F3-2 的时间线无法吻合。求助者周五晚上向 @Baolan 发出的求助信息，@Baolan 周六 10 点才回复。而在另一段对话中，缩写为”不“的对话者周六早上 9:35 问 @Baolan 是否咕咕咕，@Baolan 说没有。所以从 F3-2 可以得出在周六上午 10 点 @Baolan 已经知道计划并表示不咕咕咕，然而在 F3-1 中 @Baolan 却在30分钟后回复萌绫，尚未知晓是什么事情求助。

C. 蓝军启用”大西沟天主教堂“作为防御节点的时间点，是周五晚 11 点左右，@RaijThunderkeg 由”三只羊-清凉谷景区验票处“连出，一系列防御设置于 0 点 45 分左右结束。而 F3-1 显示 @MoeAya 于周五晚 9 点 32 分即发出求助信息，该时间点上”大西沟天主教堂“对绿军次日的行动仍不具有威胁，不存在找人去处理的动机。

D. 截图提供给我们的时间为 5 月 21 日，距离行动日期已过了两个周六，在此之前 @Baolan 始终表示无法提供与 @DashanMoe 联络的证据。而没有一个正常的短信系统会用”周六上午“这样的措辞，而不是具体日期，来标识一条三周前的记录。

综上，我们推断以上两张截图为事后伪造。

关于与 @DashanMoe 能否联系上的关键信息，@Baolan 在知乎的回答中表示：

Figure 3-3 无法联系到 @DashanMoe，当天没有照片，后来有补

Figure 3-4 时候帮着 @DashanMoe 申诉

如 F3-3 所说，无法联系到 @DashanMoe，那么又是如何知道当天没有照片，以及如何知道事后补了照片；又如何如 F3-4所说，协助申诉？

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个谎言必然需要更多谎言去维系。

甚至在一些，至少我们认为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这可能是一个机动刷 UPC 组。

四个星期漫长的研究仍然无法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刚才你没有注意到的话，那么我们提醒你往回翻到 F3-3 和 F3-4。两段话里我们了解到：

A. 不存在 @DashanMoe 在 5 月 12 日当天在”大西沟天主教堂“的照片证据。

B. 存在事后补充的现场证据（不知为何种形式），但不是 5 月 12 日当天的。

C. @Baolan 正在尝试申诉为帐号 @DashanMoe 解封。

我们不猜测尝试解封的动机。我们只指出一点：用事后补拍的证据（假设证据为照片），作为当天真人在现场的证明，试图让 Niantic Inc. 解封被封禁的账号，这种行为叫做”做伪证“。

当然这仅仅是基于 @Baolan 的一面之词，而由于 @DashanMoe 的存在性，所有上下文陈述大量自相矛盾的内容；以及他在此次行动中作弊的重大嫌疑，我们不能假设他所说的全部是事实。

直到另外一位具有相当知名度的，参与此次行动绿军玩家，向我们证实，他看到了现场拍摄的照片，但不予置评，也不能分享给我们。

至此我们只能相信确实存在现场照片（尽管是事后补拍的），尽管我们没有看到照片，但我们选择相信这位玩家的信誉。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谁为伪证提供的照片？大西沟天主教堂并不是一个著名景点，要通过搜索获得一个让正常玩家认为合理可信的照片几乎不可能；而 @Baolan 也承认并没有 5 月 12 日当天的照片存在；而 @DashanMoe，我们可以非常确定，这个”人“不存在，亦即不存在 @DashanMoe 回到现场补拍照片的可能（若此人存在，并补拍和发回了照片，那么他同时可以很容易证明自己存在，虽然这句话有点绕）。

所以是谁做的伪证？这个人需要在那个星期中真的去到赤峰市翁牛特旗毛山东乡大西沟村，拍下一张可以作为证据的照片。

我们重新看一下 Tony 老师整理的时间线：

5月16日15:43，@shizhao COMM表示联系不到人，没有证据可以出示

5月17日11:29，知乎长匿名回答最后更新，仍然表示 @DashanMoe 的联系人表示无可奉告没有证据

5月17日11:37，@P5M 出现在“大西沟天主教堂”旁边的“进教之佑”

5月17日下午，传来 @DashanMoe 有当天在“大西沟天主教堂”照片的小道消息，且绿军尚未在公开场合发表该证据。

我们重新整理一下已知的事实：

存在一张事后补拍的伪证照片，其拍摄者必然去过大西沟天主教堂。

在此期间我们惟一能够确认去过大西沟天主教堂的玩家是 @P5M。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大胆假设：

当然我们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然而我们既不被允许看到作为证据的照片也无从得知拍照人的真实身份。而能够澄清这一点的恰恰是真正去制造伪证的那个人自己。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还王博士一个清白，出示所拍摄的照片，并提供亲身前往大西沟天主教堂的证据——不，我们不相信他这一次又没有留下证据，毕竟圣斗士不可能两次被同一个招式打败。

事已如此，我想但凡有丝毫常识的玩家，心中很难不会对 @DashanMoe 的存在，对几周以来漏洞百出的谎言，对反复询问下无法提供任何证据的一面之词产生疑虑。我想虽然未见得人人有勇气承认——事实上至今只有一位参加此次行动的玩家公开表示不认为该帐号不是飞机，然而如果有人仍然真诚地相信这些谎言，那只能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也许这是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

5 月 20 日，15 位绿军玩家在一千零一夜餐厅举行庆功宴，@MoeAya 和 @Baolan 赫然在列。

截图来自于：https://twitter.com/kagurazakayashi/status/998620174805680131

我不知道这顿饭他们谈论了什么，吃了什么，气氛如何，是否有人觉得自豪，尴尬或者内疚，我想那肯定不是最后的晚餐式的一顿饭。

第二天我们收到了那两张漏洞百出的短信截图。

我们还能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或者是

我宁愿不相信这么愚蠢或者黑暗的故事。我宁愿相信你们不过是普通的讨厌坏消息的花剌子模人而已。

参与此次行动的全部玩家和帐号：

规划：@RemiLiu

地面：@XyanSAMA @YukariMeow @KagurazakaYashi @SemiBan @FBIAnatolyevich @RemiLiu @pathofglory @WickzT @Rachmaninof @MoeAya @canteen3 @TokakuIchinose @nrich @P5M @hasea @Cuplordbot @WilliamsLi @dogoodcountry @DashanMoe @XiFanU @milkvetch @lilllllllllll @shizhao

intel：@FrederickDT @B6l2 @pikapikasdf